《渡汉江》鉴赏

　　《渡汉江》诗意【yì】在写思【sī】乡【xiāng】情切，真实地刻【kè】画了诗人久别还乡，即将到家【jiā】时的激动而又复杂的【de】心情。语极浅近，意颇【pō】深邃；描摹【mó】心理，熨【yùn】贴【tiē】入微；不【bú】矫揉【róu】造作，自然至美。

　　前两句【jù】追叙贬居岭南【nán】的情况。贬斥蛮荒，本【běn】就够悲苦的了，何况又和【hé】家人音讯隔绝，彼此未【wèi】卜【bo】存亡，更何况又是在这种情况【kuàng】下经冬历春，捱【ái】过漫【màn】长的时间。诗人没有平列空间的悬隔、音书的断绝、时间的久远这三【sān】层意思，而是依【yī】次层【céng】递，逐步【bù】加以展示，这就强化和加深了贬居【jū】遐荒期间孤【gū】孑【jié】、苦闷的感情【qíng】，和对【duì】家乡、亲人的思念。“断”字“复”字【zì】，似不着力，却【què】很见作意。此诗人困【kùn】居【jū】贬所时【shí】那种与世隔绝的处境，失【shī】去任何【hé】精神慰藉的生活情景，以及度日如【rú】年、难【nán】以忍受【shòu】的精神痛【tòng】苦，都历历可【kě】见，鲜明可触。这两句【jù】平平叙【xù】起，从容承接，没有什【shí】么【me】惊人之【zhī】笔，往往容【róng】易【yì】为读【dú】者【zhě】轻易放过。其实，它在全篇中的地【dì】位、作用很【hěn】重要。有【yǒu】了这个背景，下【xià】两句出色的【de】抒【shū】情才【cái】字字【zì】有根。

　　第三、四两句描写诗人逃归【guī】途中的心理变化。“近【jìn】乡”交代诗人因长期不【bú】知家【jiā】人消息而逃离贬地，走【zǒu】近【jìn】家乡。所谓“情【qíng】更怯”，即愈接近故乡，离家人愈近，担【dān】忧也愈厉害，简直【zhí】变【biàn】成了一【yī】种害怕，怕【pà】到“不敢问【wèn】来人【rén】”。按照常情，这两句似乎应该写成“近乡情更切，急欲【yù】问来人”，诗【shī】人笔【bǐ】下所写的却完全出乎常【cháng】情：“近乡情更怯，不敢问来人。”仔细寻味，又觉得只有这样【yàng】，才合乎前两句所揭【jiē】示的“规定情【qíng】景”。因为【wéi】诗人贬居岭外，又长期没有家人【rén】的【de】任何音讯，一【yī】方面固然日夜在【zài】思念【niàn】家【jiā】人，另一方面又时【shí】刻担心家人【rén】的命运，怕家人由【yóu】于诗人的牵累而遭到不【bú】幸。“音书断”“复历春”这种思念随着担心同时的到来，形【xíng】成急切盼回家，又怕到【dào】家里的矛盾心理状态。这【zhè】种矛盾【dùn】心理，在逃归【guī】的路【lù】上，特【tè】别是渡过【guò】汉江，接【jiē】近【jìn】家【jiā】乡【xiāng】之后，有了进【jìn】一步的戏【xì】剧性【xìng】发展：原【yuán】先的【de】担心、忧虑和【hé】模糊【hú】的不祥预感，此刻【kè】似乎马上就【jiù】会被路上所遇【yù】到的某个熟人所证实，变成活生生的残酷现实；而【ér】长【zhǎng】期来梦【mèng】寐【mèi】以求【qiú】的与家人团【tuán】聚的愿望则立【lì】即【jí】会被无【wú】情的现【xiàn】实所粉碎。因此，“情更切”变【biàn】成【chéng】了“情【qíng】更怯”，“急欲问【wèn】”变成了“不【bú】敢【gǎn】问”。这是在“岭外音书【shū】断”这【zhè】种特殊【shū】情况下心理矛盾发展的必然。“情【qíng】更【gèng】怯”与“不敢问”更【gèng】能体现诗人【rén】此际【jì】强自抑【yì】制的【de】急切愿望和由此造【zào】成的精神痛苦。愈接【jiē】近重逢，诗人便会愈发忧【yōu】虑，发展到极【jí】端，这种忧【yōu】虑就会变【biàn】成一种恐惧、战栗【lì】，使之【zhī】不【bú】敢面【miàn】对现实。

　　诗人正是这样【yàng】逼真地再现了特【tè】殊境遇【yù】下【xià】，对家人的入骨关爱，吟咏出入类心灵的良善韵律，从而引起了【le】千【qiān】古【gǔ】的共鸣【míng】。只是这种【zhǒng】境遇【yù】的造成，诗人不能辞其咎。在这一点上，后【hòu】来杜甫【fǔ】的“反畏消息【xī】来，寸心亦何【hé】有”（《述怀》）写【xiě】战乱中担忧【yōu】家人，至于不敢【gǎn】面对吉【jí】凶【xiōng】未卜的“消【xiāo】息”。则更有时【shí】代感，更【gèng】耐人寻味。

　　此诗不【bú】仅有【yǒu】巧妙的【de】抒情艺术，而且有更【gèng】深刻【kè】的体会。作者【zhě】用逐层递进的追述【shù】，交代了背景之后，立即直抒胸臆，不加保留地倾诉出矛盾【dùn】心理【lǐ】和【hé】痛苦心情。但是，读者【zhě】却必【bì】需【xū】经过一番认【rèn】真的咀嚼，才能感受到这种特殊的心理【lǐ】状态【tài】，达到【dào】与作者的心灵沟通。这种高度【dù】简洁的抒情手法【fǎ】，使作品用最【zuì】省略【luè】的语言【yán】，获取了极为深远的艺术效果。